每次带女儿到地段医院排队打预防针，都会被宝宝们的哭声包围。门诊室里，尚在襁褓的、咿呀学语的、蹒跚学步的宝宝们，发出或尖锐、或低沉、或短促、或悠长的哭喊声，汇集成此起彼伏的交响乐。不过，小屁股挨针后，有的宝宝哭了几秒钟就嘎然停止重新吮起手指，有的宝宝直到离开医院大门还抽泣不断久久无法平息。 

    宝宝们在哭的强度和易抚慰程度上有所差异，反映了他们具有不同的气质（temperament）。这里的“气质”不是“气质高雅”中所指的气度神韵，而是指人出生后不久就很明显、稳定的情绪状态和行为方式。气质差异在婴儿出生后几周内就很明显，新手妈妈一定深有体会，有些宝宝大部分时间安静温和、不哭不闹，吃饭睡觉很有规律，而有些宝宝整天烦躁不安、哭闹不停，一个晚上要醒来好几次，很难哄睡。

    我们至少可以从情绪性、活动性和社交性三个维度来剖析婴儿的气质。从情绪性来看，有的婴儿情绪反应强、易激发，不容易平静下来；有的情绪克制、相对难激发，容易恢复平静。从活动性来看，活动的婴儿总是忙着探索周围环境，喜欢有活力的游戏，不活动的婴儿更喜欢安静的游戏。从社会性来看，有些婴儿需要他人关注，喜欢和别人一起玩，有些婴儿喜欢独自一人玩。

    同卵双生子具有相同的基因，异卵双生子大约有一半基因相同，通过对比同卵双生子和异卵双生子在某些心理行为表现上的相似性，可以判断遗传在当中所起的作用。研究发现，同卵双生子比异卵双生子在气质的大部分方面更相似，表明气质在很大程度上受遗传影响。美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肯尼迪家族，其成员不是在政坛上光芒四射叱诧风云，就是因吸毒滑雪驾驶飞机死于非命，爱出风头、热衷政治、钟情运动几乎成了肯尼迪家族的本色，这一切源于他们身上流动着热情、冲动、富于冒险的遗传基因。

    当然，一个人的气质也反映了所生长环境的影响。如果母亲照顾婴儿时态度冷漠、缺乏自信，婴儿更容易发展出焦虑紧张的气质。另一方面，婴儿的气质可能决定父母提供给他/她的经历。父母可能为平和温顺的婴儿朗读较多的诗歌故事，可能与活泼好动的婴儿玩更多的动作游戏，而这些不同经历又反过来影响了婴儿的气质。

    人们一度希望澄清到底是遗传还是环境决定了人的气质、智力以及其他心理行为表现。现在我们知道，遗传与环境，或者说天性（nature）与教养（nurture），相互作用共同塑造了一个人的方方面面。人一生的发展犹如滚动向前的小球，遗传基因划定了前进的大致方向，而生长环境则像路上的坑洼沟壑使小球不时偏离轨道，但是不会偏离太多。

文/郑正文